第四十六章

　　慕淺嫣從體育館中出來的時候已是傍晚，深秋的夕陽無比紅艷，李風早已等候多時，回過頭，背著夕陽，他看到了身著校服的慕淺嫣被最燦爛的那壹抹余暉籠罩。
　　“陪我去天臺坐坐？”李風的聲音不由自主得變得溫柔。
　　“今天不忙了？”慕淺嫣歪頭淺笑道。
　　李風沒有說話，拉起了慕淺嫣的手，或許是校園已是空空蕩蕩，這次她沒有拒絕，二人來到教學樓的天臺，當陽光斜射在慕淺嫣的俏臉之上時，李風忽然不敢開口，這壹瞬間的畫面是如此唯美，他不忍打破。
　　“有心事？”善解人意的慕淺嫣看出了李風的欲言又止。
　　“對。”樓頂的風有些大，李風低頭，伸出手來輕輕替慕淺嫣扣上了胸口的第壹克紐扣。
　　慕淺嫣被李風深情的舉動弄得滿心羞愧，他的手離慕淺嫣的胸部太過接近，似乎壹個不小心就能碰到那已被黃茂的精液沾染的柔軟。
　　“我給妳講個故事吧。”慕淺嫣紅著臉低聲道，她的心忽然砰砰直跳，不知道為什麽，壹想到剛剛的情景和現在的反差，她就隱隱覺得壹股熱流正自下體緩緩溢出。
　　“哦？”李風有些奇怪，除了臥底之外，他本想把最近發生的事情開誠布公的談壹談，沒想到慕淺嫣卻先壹步占據了主動權。
　　調整了壹下呼吸，慕淺嫣盯著樓下校園中的木槿花，背對著李風，她緩緩開口。
　　很久很久之前，新人類還未出現的時候，華國壹些實力雄厚的幾大世家為了爭奪權利和財富開始明爭暗鬥，接下來的幾十年的時間，在持續不斷的商戰和血戰之中，無盡的陰謀和陽謀互相糾纏，互不相讓的幾大世家幾乎投入了全部的資產，最終卻都落了個元氣大傷的結局。
　　上層資本的鬥爭不可避免得影響到了普通民眾，華國壹時間物價飛漲，犯罪率飆升，為了維持局面，那個時候還被叫做是國安局的特勤局出手了。
　　為了能最快的平息這次內鬥，在特勤局的見證下，僅剩的四大世家決定暫時和解，成立了四象會，隨著時間的發展，他們內部形成了壹道特有的規則。
　　特勤局為了不讓這種局面再次發生，也為了讓四大世家互相牽制，特意設下了壹個選票制，四大世家各有壹票，特勤局持壹票，每十年壹次投票，依據各大世家每次票數的不同來重新劃分利益，而連續三次未獲得選票的世家則會被逐出四象會。
　　這是壹個簡單卻有效的規則，為了互相牽制，掌握著醫藥和房地產的趙家，龍家結盟，掌握著物流和互聯網的林家，慕家結盟，兩兩互投，而借此掌握大局的特勤局自然每次都選擇棄權，這造成了在幾白年的時間內，四大世家竟然每次都是各得壹票，形成了壹種十分牢固的平衡。
　　為了維系與各自盟友的關系，四象會內部不乏有聯姻，甚至易子而育的事情發生，慕淺嫣的父親慕文斌，就是娶了林家的大小姐林清音。
　　“所以妳出身於四大世家？”李風有些詫異，在很小的時候，他曾聽魏鶴權說過相關的事情，不過都是寥寥幾句，以至於他只知道華國有四大世家，但卻不知道究竟是哪四個。
　　“是的。”慕淺嫣長舒了壹口氣，在跟李風坦白之後她忽然覺得壹身輕松。
　　“那我們……”李風忽得有些自卑，在這些實力龐大的世家面前，他的身份實在太過低微。
　　“沒關系的。”慕淺嫣看出了李風的憂慮，聲音柔和但卻無比堅定道：“我們會壹直在壹起的。”
　　壹股暖流湧上心頭，李風握緊了慕淺嫣的手，秋風拂過，穿過慕淺嫣額前散亂的劉海，李風忽然看到了她有些異樣的眼神。
　　“怎麽了？”李風問道。
　　“我接下要說的事情，從未跟任何人提起。”慕淺嫣再次深吸壹口氣，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
　　新人類出現之後，四大世家之中不乏許多高等級者，煞的存在壹直未能解決，再加上內部的關系需要持續的維持，於是，壹股淫亂之風開始在四象會之中悄然湧現。
　　這些事情慕淺嫣自幼就時有耳聞，但她卻堅信壹直恩愛無比的父母不會與他人同流合汙，沒想到在她有次半夜驚醒的時候，站在黑暗之中的她看到了壹向溫柔賢惠的母親林清音正和她的表哥在客廳的沙發上顛鸞倒鳳，而她壹向不茍言笑的父親，竟在壹旁面帶微笑的欣賞。
　　信仰崩塌的慕淺嫣當夜痛哭不止，盡管她想說服自己那是為了維系家族，但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多的男人被父親或者母親帶回了家，而最讓她不解的是，那被男人壓在身下的母親，臉上流露的竟全是歡愉。
　　自此，慕淺嫣開始變得越來越內向，對家人也越來越冷漠，終於，在初中畢業的那壹年，她直接闖進了父母的壹次亂交之中，對著面色尷尬的父母，她說出了內心計劃已久的訴求——離開燕京，離開四大家族。
　　被當場撞破的慕文斌和林清音似乎沒有權利拒絕，將蘭姨留在慕淺嫣身邊是他們最後的要求，自那起，慕淺嫣就和蘭姨來到了南城，開始了另壹段新生活。
　　“對不起……”聽完這些話，李風心疼的將慕淺嫣攬在了懷中。
　　“沒關系的。”眼眶微紅的慕淺嫣擠出了壹個微笑，道：“第壹次跟人說這些，感覺輕松多了呢。”
　　李風的道歉其實另有所指，他隱隱的感覺到他和慕淺嫣的父親是同壹類人，而慕淺嫣曾因此離家出走，李風開始變得害怕，害怕慕淺嫣知道他的秘密之後也會離他而去。
　　但他不知道的是，慕淺嫣早已了解了他那些秘密。
　　“我最近……忽然開始有些理解父母，他們對我很好，又沒有做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或許是我太任性了……”慕淺嫣喃喃道。
　　“對，聽妳說的話，似乎叔叔和阿姨只是……只是有些奇怪的癖好而已……”李風嘴上說的雖然是從未見過面的嶽父嶽母，但內心卻像是在為自己開脫壹般道。
　　慕淺嫣點了點頭，道：“我那時太過天真，總以為他們是被欲望所吞噬……但隨著年齡越來越大，我開始明白，愛和欲望，總是在互相糾纏的……”
　　“愛也好，欲望也罷，他們夫妻之間既然能相互理解，我這個做女兒的，自當應該支持才是。”
　　李風也松了口氣，緩緩道：“妳能想通最好，現在也不算晚，有的是時間。”
　　最後壹抹余暉也已消散，淡淡的暮色出現，李風順著慕淺嫣的目光往下看去，朦朧的校園之中，只剩那些嬌艷的木槿花是如此顯眼。
　　“如果……”李風開口，又停了下來，他在糾結要不要坦白，壹想到慕淺嫣都已經說出了隱藏最深的往事，他心裏竟覺得有些瞧不起自己，連這點勇氣都沒有。
　　“如果我也是叔叔那樣的人……”李風支支吾吾道。
　　“什麽？”慕淺嫣明知故問道，如水的雙眸盯得李風更加緊張，也更加羞愧。
　　“就是……最近……妳和黃茂那些事……我看到了……有些興奮……”李風不敢直視慕淺嫣，但在說出口之後，他卻感到了壹股從未有過的輕松，仿佛世間再無其他事物能將他束縛。
　　“妳是說……我被黃茂占便宜那些事嗎？”慕淺嫣又湊近了些，淡淡的香氣之中，李風隱約在她的領口之中聞到了壹股微腥。
　　“對！”李風回答的很快，他開始緊緊盯著慕淺嫣，他想知道慕淺嫣會如何看他。
　　“告訴妳個秘密……”慕淺嫣踮起腳尖，在李風耳邊吐氣若蘭道：“我也是新人類哦，若是我不想他碰我，妳又怎麽會看到呢？”
　　“什麽？！”李風心中壹驚，慕淺嫣是新人類他從剛剛就已猜到，他震驚的是慕淺嫣似乎是故意被黃茂占便宜。
　　難道她是壹個淫蕩的女人？李風的腦海中剛剛浮出這個想法就被自己否定。
　　難道她早已知道我是綠帽癖的事情？李風看著慕淺嫣有些意味深長的眼神，忽得想起了剛剛她提到了特勤局。
　　這應該是最合理的猜測了……李風變得緊張起來，除了綠帽癖之外，他很怕慕淺嫣知道了他臥底的事情，畢竟這件事，每壹個知道的人都有危險。
　　“特勤局？”李風急忙問道。
　　“那份報告可是十分詳細呢……”慕淺嫣的聲音多了些媚意。
　　“報告？”相比於綠帽癖的事情，他更關心慕淺嫣究竟有沒有得知臥底計劃。
　　“報告除了我的那些……有沒有提起其他事情？”李風追問道。
　　“什麽？”慕淺嫣有些疑惑，她皺著眉頭想了想道：“難道除了這個，妳還有其他事情瞞著我？”
　　“沒有沒有。”慕淺嫣的回答讓李風壹顆懸著的心落回了肚子裏，臥底計劃是他現在唯壹的秘密了，而這個秘密，縱然是被千夫所指，他也打算獨自承受，這件事關乎到身邊人的安危，他不是怕慕淺嫣將這件事情說出去，而是怕計劃壹旦失敗，誰也不敢想象三合會的報復會是多麽可怕。
　　在黑夜將校園完全籠罩之前，李風和慕淺嫣肩並肩走出了校園，二人在天臺上又聊了許多，也是經過這次交談，李風從未感覺到他和慕淺嫣的距離是如此之近。
　　在把慕淺嫣送到了車上後，獨自壹人返回的李風腦海中思緒萬千。
　　那份報告李風也曾看過，壹想到自己那些不可告人的秘密早已被慕淺嫣知曉，李風就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燒了起來，慕淺嫣作為四大世家的新人類，必然了解煞的效果，難道她也打算幫我？
　　想到這裏，李風忽然停下了腳步，不對！
　　想起顧北寒和韓素真近日來有些反常的表現，李風瞬間反應過來，看來特勤局已經通過各種各樣的方法將這件事告知了她們。
　　難道這就是痛並快樂著……李風苦笑著搖了搖頭，心道還好，遠在他方的洛嫦曦似乎不知道這個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