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逆(長安之上)

迪巴拉爵士

歷史軍事

元州地處大唐西南。西南多山,在大唐人的口中,這裏便是窮山惡水。若非這裏與南周國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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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二章 千萬別勉強

討逆(長安之上) by 迪巴拉爵士

2023-9-4 22:22

  “楊玄主動請纓籌辦縣學。”何毅在韓立的值房裏,略帶譏誚的說道:“陳州中上之家大多在臨安,這等人家多有家學傳承,以州學作為媒介,等著科舉罷了。誰讀縣學?那些百姓。”
  “他要弄縣學,這是想要名聲。”韓立撫須,自從上次受賄事件後,他的名聲基本上臭了。幸而後臺給力,這才沒有被邊緣化。
  “州裏最近錢糧吃緊,咱們為了公事索要錢糧都頗為艱難,使君為了公正,也只能婉拒,讓他自籌。”何毅笑的很愜意,“楊玄從太平搬遷而來時,隨身的錢物並不多。”
  “使君給了他方便,壹來便拿下了軍隊,這便站穩了腳跟。”韓立眼中多了些莫名的情緒,好似羨慕嫉妒,“接著他又想插手學校,這可是妳的職事。此人銳氣十足,這是想漸漸侵蝕我等的權力,要小心。”
  司功參軍的職事中就有學校,譬如說州學就在何毅的統轄之下。
  何毅的眼中閃過厲色,“城中並無場所給他辦學,縣學能招募什麽人?不外乎便是那些百姓。百姓貧困,縣學每年要補貼不少。使君不會答應,此事……有得看。”
  二人相對壹笑。
  韓立淡淡的道:“妳手中的那些助教,要看牢了,莫要為人做嫁衣。”
  何毅笑道:“萬萬不會。讓楊玄自己去尋先生。”
  ……
  曹穎又來了壹封信。
  “老曹說太平的發展如火如荼,形勢大好。”
  怡娘有些心疼的看著楊玄,“好好的基業,郎君卻不得不離開。”
  “太平太小。”楊玄也想留在那裏,但很遺憾,除非他扯旗造反,否則太平的發展遲早會碰到無法逾越的天花板。
  “離了太平,老賊心疼。”王老二為老賊感到難受。
  “老夫心疼什麽。”老賊雲淡風輕的道,卻把手中的草根捏成碎糜。
  “太平太小。”楊玄再次強調了壹遍,“此刻扯旗,無需北疆大軍,陳州大軍出動就能碾壓了咱們。”
  “對。”怡娘神色黯然。
  “陳州潛力更大,我如今初步抓住了軍隊,這便是第壹步。第二步便該抓民心。”
  壹旦扯旗,軍心民心是關鍵,這兩樣拿下了,基本盤就跑不了。
  “學校必須要建。”
  楊玄斬釘截鐵的道。
  “錢糧是個大問題。”老賊撓頭。
  錢啊!妳這把殺人不見血的刀……楊玄也頗為頭痛,“我會想法子。”
  他坐在書房裏琢磨,不知何時屋裏只剩下了他壹人。
  “朱雀。”
  “我在。”
  “這建造學校可有便宜的法子?”
  “茅草屋。”
  “妳存心想氣死我?”
  “還可以借貸。”
  “借貸都是吸血鬼。”
  “可以尋善人捐資助學。”
  “哪來的善人,咦!”
  楊玄心中壹動。
  “我想到了壹個法子。”
  問題找到了出路,楊玄心情大好。
  走出書房,外面堆了幾個箱子。
  “這是……”
  怡娘笑道:“奴留著這些錢財能作甚?郎君要建學堂,只管拿了去。”
  老賊壹臉矜持,“小人若是差錢了,便去尋別人商量弄壹些,這些錢財就用於修建學堂。”
  他嘴裏的別人,大概就是壹具具屍骸。屍骸空洞的眼眶無力的看著壹個老頭笑嘻嘻的拱手,“老夫只是尋些錢財花用,貴人若是十息不吭氣,老夫就當貴人答應了。”
  王老二的錢財最多,他吸吸鼻子,“若是沒錢買肉,我便去狩獵。”
  楊玄心中溫暖,“我有別的法子。”
  他去州廨告假,說是回太平鼓動移民。
  “早去早回。”
  老頭看著他,心中的那些提醒都沒法出口。
  ……
  太平。
  錢吉就如同是熱鍋上的螞蟻,在值房裏坐立不安。
  他已經去信長安,把目前的情況加油添醋的說了壹通,壹句話:老夫身陷重圍,趕緊想辦法把老夫弄走。哪怕是去南疆為官都行。
  可長安那邊卻壹直不見反饋。
  “錢主簿。”
  有小吏來了。
  “何事?”
  “明府相召。”
  錢吉哆嗦了壹下,“好。”
  曹穎任職縣令後,不動聲色的已經給了他好幾下狠的,讓他有苦說不出。
  “那老狗卻沒法壹棍子打死老夫,可見手段平庸之極。”錢吉這般為自己打氣。
  可他莫名有壹種感覺,曹穎就像是壹只貓,正漫不經心的盯著他,卻不想壹巴掌拍死。
  “見過明府。”
  值房裏,曹穎擡眸,笑的和煦,“錢主簿來的正好。城中的店鋪已經完工,那些商人入駐後,需要不少人手,還請錢主簿去城中鼓動招募。”
  這不是好活。
  關鍵錢主簿乃是楊玄的對頭這個消息在城中散播的沸沸揚揚的,以至於錢吉去做事,那些百姓會自發抵制,給他出難題,下絆子。
  有壹次錢吉還被人套過麻袋,就在對方準備毒打時,路過的軍士喝了幾聲,這才解救了錢吉。從此後,沒事兒錢吉壓根不出門。
  錢吉捂著肚子,“下官腹痛。”
  屎遁是壹門學問,時機掌握很重要。
  曹穎擡眸,和煦恍若從未來過,冷冷的道:“老夫令妳做事,三次中兩次腹痛,壹次頭暈眼花,看來錢主簿身體不適?”
  “是啊!”老夫就是身體不適,妳能如何?錢吉雙眸平靜。
  “老夫也不是那等刻薄的上官。”曹穎淡淡的道:“如此,老夫可去信臨安,告知使君。”
  “好說。”劉擎知道了又能如何?錢吉笑了笑。
  “身體不適便回家休養,否則為官卻無法履職,從小了說是白白耗費朝中錢糧,從大了說便是在瀆職。”曹穎有些痛心的道:“老夫身為太平縣令,怎能坐視不管?來人,準備筆墨,老夫……”
  痛心的表情下,恍如有壹把短刀無聲無息的捅入了錢吉的小腹。此人好毒……錢吉深吸壹口氣,“下官這便去。”
  他隨即去了城中。
  “去做工?”
  “對,去做工。”
  “工錢多少?”
  “少了吧?”
  “對,少了許多。”
  “那些錢呢?莫非被錢主簿私吞了?”
  “老狗,早就聽聞妳貪墨錢財!”
  壹次普通的招募,迅速演變成了對錢吉的聲討。
  “妳等要作甚?”錢吉緩緩後退。
  壹群人獰笑著。
  “我等要個公道!”
  “楊明府在時,妳這老賊整日給他老人家出難題,今日耶耶們便要替天行道。”
  “老夫乃是……嗷!”
  錢吉挨了壹拳,喊道:“來人!來人!”
  可隨行的幾個小吏卻袖手旁觀,有人不痛不癢的說道:“差不多了啊!”
  從楊玄被陷害開始,錢吉就成了太平公敵,連這些小吏都看不起此人。
  錢吉又挨了壹拳,他努力擡著頭,極力想記住動手人的模樣,可這些狗賊打壹拳就換個地方,狡猾的讓他想吐血。
  等壹個孩子踹了他壹腳後,攻擊突然停止了。
  “明府來了。”
  有人歡喜的喊道。
  “是楊明府,不,是楊司馬來了。”
  瞬間錢吉的身前空無壹人,剛才還兇神惡煞的那些百姓,此刻就像是心滿意足的嫖客,而他便是那個飽受摧殘的老妓,被無情的舍棄。
  “司馬。”
  “見過司馬。”
  百姓們紛紛行禮。
  楊玄笑著拱手,看著這些精氣神明顯不同的百姓,低聲對老賊說道:“百姓要的是衣食,衣食有了,才能提振他們的精氣神。百姓有了精氣神,大唐的精氣神才能提振起來。”
  大唐的精氣神起來了,北遼算什麽?
  南周算什麽?
  邊上,金巧和洪雅之站在壹起,看著這壹幕,金巧不禁贊道:“這些年老夫走了不少地方,見過不少官吏。那些官吏要麽平庸,要麽貪婪。有能力的也不少,可卻不及此人。”
  洪雅之說道:“這位司馬出身底層,妳看看,他對那些百姓的笑,真誠之極。”
  “是啊!他出身底層,對百姓的苦楚感同身受,所以太平的吏治最為嚴苛。他護著百姓,妳看看那些百姓的眼神,老夫敢說,若是楊玄此刻說要攻打北遼,這些瘋狂的百姓馬上會自備幹糧,帶著壹家子追隨他。”金巧唏噓著。
  “他得了民心,要緊的是他的手段。”洪雅之顯然看到的是另壹處,“官府放貸給百姓購買種子,這開了大唐先河,僅憑這壹點,太平便領先了。其次他開商貿,為此頂住了來自於臨安的反對,此刻再看看繁茂的太平,誰不誇贊他有先見之明?”
  “還有那些工坊。”金巧最後悔的便是當初的矜持,若是當初楊玄壹聲吆喝,他便屁顛屁顛的來太平做生意,此刻他便能站在最前面,笑吟吟的和楊司馬說話。
  “那些工坊招募了許多人工,城中的閑人越發的少了,家家都能掙錢。咱們的生意也好了許多,嘖嘖!這位楊司馬,老夫在想,若是讓他做了陳州刺史,咱們陳州會變成什麽樣?”
  金巧想了想,“怕是會成為塞外江南,北疆明珠。”
  楊玄的目光掃過來,看到二人後,微微頷首。
  “見過司馬。”
  “司馬辛苦。”
  二人珍重行禮。
  楊玄招手,金巧和洪雅受寵若驚,急忙小跑過去。
  “生意可還好?”楊玄微笑問道。
  “好,好得很。”金巧興奮的道:“每日都忙碌不休。”
  “那就好。”楊玄看似平淡的問道:“我聽聞有長安來的豪商在與妳等針鋒相對?”
  洪雅之的老臉有些紅,“是。”
  楊玄問道:“結果如何?”
  二人低頭。
  就像是學習不好的孩子回家面對家長時的模樣,羞愧難言。
  楊玄嘆道:“咱們陳州的商人還是弱小了些。”
  誰說不是呢!
  陳州畢竟只是壹隅,而長安的豪商們面對的卻是整個大唐。
  金巧二人心中難受,又有些羞愧。
  “回頭來縣廨,我為妳等想個法子。”
  二人楞住了,看著楊玄進了縣廨。
  “郎君。”曹穎沒想到楊玄會來。
  “妳弄妳的。”楊玄坐下,眾人急忙來行禮,每個人都顯得格外的歡喜。
  就像是過年的氣氛壹樣。
  我不是吉祥物啊!
  楊玄笑瞇瞇的和眾人壹壹寒暄,最後才和曹穎商議事情。
  “軍隊在手了?好啊!”曹穎壹拍大腿,卻用力太過,想慘叫,又憋住了,只是面色發紅。
  軍隊在手,這便是極其重要的壹步。
  “奪軍心,還得要民心。”楊玄說道:“我來太平為的是化緣。”
  “化緣?”
  晚些,城中的豪商們來了不少。
  楊玄令人去弄茶水,請商人們坐下,說道:“看到妳等在太平生意興隆,我很是欣慰。”
  商人們看著眼前這位年輕的司馬,想到太平和自己的大好局面便是由此人開拓而來,心中不禁多了些遺憾。
  歧視商人是大唐的基本盤,但楊玄卻不歧視他們。
  若是楊司馬還在太平任職該多好?
  楊玄突然嘆息,“我在陳州聽聞長安有豪商來了太平,用錢財砸出了商道,搶了妳等不少生意。”
  商人們低下頭,無言以對。
  用錢砸,這是以本傷人,他們的資本不夠,只能裝孫子……楊玄說道:“親不親,故鄉人,陳州便是我的第二個故鄉,我豈能坐視外人橫行?”
  商人們心中暗喜,壹雙雙灼熱的目光盯住了楊玄。
  上鉤了……楊玄說道:“我在臨安想了許久,要想讓妳等能與長安豪商抗衡,唯壹的法子便是快速發展。”
  可如何發展?
  “瓦謝部的商人該來的也來了,也就是說,短時間內,生意大規模擴張不現實。”
  “可咱們不能只盯著壹個瓦謝吧。”楊玄就像是壹個最高明的漁夫,壹點點撒下誘餌。看著這些商人鼻息咻咻,他笑了笑,“臨安當面乃是基波部,基波部的牛羊更多,皮毛更多,特產也更多。”
  有人終於忍不住了,舉手。
  楊玄頷首,此人說道:“司馬,基波部那邊咱們也去試過,可懷恩對陳州野心勃勃,不許基波部的商人來陳州做生意。還威脅那些商人,說什麽小心馬賊。”
  誰都知曉這話的意思:去了陳州,小心回不來。
  楊玄頷首,淡淡的道:“我會給基波部的商人壹個無法拒絕的開價,妳等可信?”
  金巧第壹個站起來,滿面紅光的道:“老夫對此深信不疑。”
  “司馬只管吩咐!”
  這便是信譽!
  商人們面色通紅,吩咐是準備開啟壹次饕餮盛宴。
  許多事兒讓別人主動開口,妳才能占據主動權,楊玄面帶難色,“可要想讓官府為妳等做這等事,難。”
  “差了什麽,司馬只管吩咐!”洪雅之拼命想給楊玄留下壹個深刻的印象。
  拿下軍心,還得拿民心。而商人也不可棄之不顧。若是能把商人聚攏在自己的身邊,作為自己的勢力……
  沒有誰比楊玄更清楚資本的犀利,也沒有誰比他更清楚資本是壹把雙刃劍。
  在這個大唐,唯有我才能操縱資本……楊玄微笑,“要先營造好名聲。為此我想了個法子,臨安並無縣學,平民子弟求學無門……”
  金巧舉手,近乎於嘶吼般的喊道:“建造學堂要多少錢,司馬只管吩咐!”
  楊玄壹臉愕然,“千萬別勉強。”
  “小人心甘情願!”
  “司馬若是不許我等捐錢,便是看不起我等!”
  “小人願意捐錢興建縣學!”
  “小人願意捐壹萬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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