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春秋

沙漠

歷史軍事

滂沱大雨之中,壹道火鏈般的閃電在夜幕蒼穹之下壹閃而息,緊接著如同天崩地裂般的驚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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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34章 眇翁

錦衣春秋 by 沙漠

2023-3-21 12:04

  司馬嵐雖然晉封為鎮國公,但府邸卻依然懸掛著忠義候的牌匾,並沒有更換。
  華燈初上,司馬府今夜要宴請東齊太子,而且邀請了不少朝中官員作陪,淮南王和錦衣候齊寧都是受到了邀請。
  四大侯爵之中,武鄉侯蘇禎也應邀前來參會,而金刀淡臺家素來行事低調,而且淡臺老侯爺年事已高,據說上次參加朝會回去之後,躺在榻上就沒怎麽起來過,有人私下裏議論,照這個形勢看,淡臺老侯爺應該撐不了多久,今次的夜宴,自然是想來也來不了。
  司馬府前兩列參天的古柏,大門燈火通明,左右高墻均掛了風燈,亮如白晝。
  齊寧從京都府帶走了兩名兇犯,交由段滄海暫時看守,回到府裏收拾壹番,這才騎馬前來司馬府赴約。
  到得司馬府時,天色早已經暗下來,自報家門之後,有人立刻引著齊寧進了府。
  齊寧這是第二次來到司馬府,上壹次過來是因為疫毒爆發之際,那時候也沒有心思看司馬府的景色,這時候信步而行,通過壹條兩旁都是園林小築的石板道,兩邊廣闊的園林燈火處處,采的時左右對稱的格局,使人感覺腳下這條石板道似乎正是府邸的中軸線。
  行了壹陣,便見到前方不遠處燈火輝煌,壹座巨大的亭子出現在前方,竟然是架設在壹處水池之上,重檐構頂,上覆紅瓦,亭頂處再扣壹個造型華麗的寶頂,下面是白石臺基,靠到近處,便發現欄桿雕紋精美,先不論院內的奇花異草、小橋流水,只是這壹座水上亭子,便見造者的品味和匠心。
  水上亭人頭攢動,頗為熱鬧,齊寧心知都是司馬嵐請來赴宴的客人,遠遠就瞧見蘇禎倚著欄桿,正與兩名官員談笑風生。
  “錦衣候到!”齊寧順著壹座石橋到得亭邊,便已經有人高聲喊道。
  壹時間廳內的躁動頓時靜下來,眾人都是向齊寧這邊瞧過來,齊寧臉上帶笑,這種場合當然算不得什麽,他緩步進去,左右眾人互相瞧了瞧,但也沒有失禮,都是向齊寧拱手,齊寧也是拱手還禮。
  水上亭內十分空闊,繞著壹圈擺有桌案,燈火通明,湖上涼風習習,這倒比在大廳內設宴要舒適得多,看來今夜這宴會,司馬嵐還真是花了壹番心思。
  齊寧本以為自己來的比較晚,該到的人應該都到了,但掃了壹圈,認識的倒也沒有幾個,只有蘇禎還算熟悉壹些,神侯府西門無痕固然沒有前來,便是淮南王也沒有趕到,齊寧正尋思淮南王在宮裏已經答應會來赴約,難道是要放司馬嵐的鴿子?
  尚未多想,便聽到有人高聲道:“王爺到,齊國太子到!”
  淮南王雖然實力及不上司馬嵐,但明面上那是大楚王叔,也是太祖皇帝的嫡系子孫,眾人不敢怠慢,都是整理衣衫,分列兩邊,迎候淮南王和東齊太子。
  齊寧瞧見司馬嵐在前領路,其後跟著淮南王和東齊太子段韶,幾人看上去氣色都是不錯,司馬嵐更是時不時地向左右指指點點,似乎正在向段韶解釋什麽,淮南王在旁也是含笑撫須,看上去倒是其樂融融。
  淮南王身後,卻跟著壹名錦衣人,個頭不是很高,但輪廓分明,目光銳利,壹看就不是善茬。
  齊寧正奇怪那人會是誰,邊上已經有人低聲道:“淮南王身後的就是鬼影吧?”齊寧扭頭瞧過去,只見兩名官員正低聲私語,其實這兩人已經是貼耳低語,聲音極小,壹般人根本聽不到,但齊寧如今的武功非比尋常,那兩人距他幾步之遙,他確實聽得壹清二楚。
  那兩人並不知被齊寧聽見,只聽壹人兀自低聲道:“帶了鬼影出來,看來淮南王是擔心有人行刺,嘿嘿……!”聲音卻戛然而止,卻原來司馬嵐已經領著淮南王和東齊太子進了亭內。
  眾人當下紛紛行禮,淮南王和東齊太子也拱手還禮。
  段韶瞧見齊寧,快步湊上來,展顏笑道:“錦衣候,聽說妳今晚會來赴宴,我只怕妳不能如約前來呢,壹路之上,多虧妳護送,這才平安順利。”
  齊寧笑道:“殿下客氣了。半道上有事耽擱,只能不辭而別,好在有王爺坐鎮,壹切平安無事。”
  淮南王此時也在邊上,笑道:“太子,錦衣候這般說,不過是給本王老臉而已。這次東齊之行,從頭到尾,都是錦衣候壹手打理,本王又何來半點功勞?過了江,他不辭而別,本王壹直懷疑他是故意要將這最後壹段路的功勞送給本王,哈哈哈……!”
  段韶在旁也是禁不住大笑起來,卻是伸手握住齊寧,拍了拍他手背,笑道:“錦衣候,本宮現在是身在異鄉,妳可要多多關照才是。”
  司馬嵐這時候卻是招呼眾人坐下來,眾人都知道自己的身份地位,各自落座,東齊太子是客,而且今夜設宴本就是為了他,所以理所當然坐在主座,淮南王和司馬嵐則是壹左壹右分坐,齊寧身為四大世襲候之壹,則是在淮南王下首坐了,武鄉侯蘇禎坐在司馬嵐下手,而司馬常慎則是在蘇禎下首坐了。
  錦衣人“鬼影”並無坐席,而是站在淮南王身後壹步之遙,如同石雕壹般壹動不動。
  繞著亭子壹圈都是坐席,但中間兀自還空出很大壹塊地方。
  司馬嵐端杯站起身來,正容道:“諸位,太子鞍馬勞頓,從齊國壹路護送公主前來我大楚,老夫以為,這第壹杯酒,我們應該敬太子!”
  眾人都端杯起身,向段韶敬酒,段韶哈哈壹笑,也是端杯起身,道:“此番我大齊與楚國締結姻親,自此之後,貴我兩國便是壹家人,在座的諸位大人,與本宮也都是自己人,共同進退,這壹杯酒是定然要飲的。”
  齊寧心下好笑,暗想這些場面話說說也就罷了,萬不能當真。
  在座的楚國官員,互相之間都是猜疑暗鬥,更不必說和妳齊國稱自己人了。
  這第壹杯酒,眾人都是壹飲而盡,落座之後,司馬嵐向段韶笑道:“今夜酒宴,本來是安排了壹些歌舞伎表演舞樂,但殿下見多了歌舞樂姬,真要招上來,只怕殿下嘴上不說,心裏嫌煩。”
  段韶立時擺手笑道:“老國公千萬別這麽說,國公真要找些美人前來表演歌舞,晚輩還真不會厭煩,美酒佳人,我想在座諸位沒有誰會嫌多吧?”
  眾人聞言,都是哄然笑起來。
  司馬嵐也是笑道:“美人不會少,不過最近老夫認識了壹位高人,此人有奇能在身,也是讓老夫大開眼界。如今這位高人尚在府內,恰好今夜為殿下設宴,若是殿下感興趣,我想請這位高人前來獻藝。”
  “高人?”段韶奇道:“不知高在何處?”
  司馬嵐笑道:“等他來了,殿下自知。”向司馬常慎使了個眼色,司馬常慎已經站起身來,擡手拍了拍,眾人正自奇怪,忽聽得壹陣若有似無的咿咿呀呀之聲響起,壹時間不知道從何而來,很快,卻見到壹名頭戴鬥笠壹身黑衣的男子壹邊往亭內走來,壹邊拉著二胡,那咿咿呀呀之聲正是二胡發出。
  在場的官員之中,倒有不少懂些音律,見他站立之時還能拉出二胡之音,都覺稀奇,只是此人頭戴鬥笠,鬥笠下壓,只瞧見他頜下飄動白須,壹時間卻也看不到他樣容如何。
  在場眾人的目光都盯在鬥笠人身上,那鬥笠人走到中央,竟是席地而坐,二胡咿咿呀呀的聲音顯得頗為淒楚。
  齊寧心想司馬嵐聲稱這人是個高人,他所謂的高明,應該不是指拉二胡吧?雖說這人拉出來的音律還算過得去,但實在算不得太高明,齊寧甚至想到在西川碰見的二胡老怪空山弦,比起二胡老怪空山弦的手法,眼前這鬥笠人拉二胡的本事還差壹大截子。
  四周眾官員也都頗為疑惑,心想這等手藝,街邊賣唱都未必會有人聽,實在不知道司馬嵐為何會將這樣的人弄到如此高雅的宴席上來。
  但這是司馬嵐請來的人,在場眾人又有誰敢誰壹個不字,便是連嫌棄的表情大部分人都不敢掛在臉上,壹個個瞧著那鬥笠人,倒似乎都聽的很認真。
  等得二胡聲停止下來,眾人才松了口氣。
  段韶雖然覺得奇怪,但心裏卻很清楚,司馬嵐叫來的這人,絕不可能只是拉上壹曲二胡這麽簡單,司馬嵐既然對此人十分推崇,那必有其緣故,當下看向司馬嵐,含笑道:“老國公,這就是您說的高人吧?”
  司馬嵐微微壹笑,道:“殿下,此人喚作眇翁,他最大的能耐,並非拉琴,而是視物!”
  “視物?”不但段韶很奇怪,在場眾官員也都有些茫然。
  齊寧坐在淮南王下首,氣定神閑,端著酒杯,遠遠盯著眇翁。
  所謂宴無好宴,司馬嵐今夜設宴,連死對頭淮南王都請了過來,他總覺得事情有些蹊蹺,這時候見到司馬嵐招了這樣壹個莫名其妙的人物上來,愈發覺得事情不簡單,心中戒備,隱隱感覺今晚這宴會上總要發生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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