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番外：夢中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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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浮城,AM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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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簾緊閉，臥室的空間很大，床也不算小,容見卻縮在明野的懷裏，枕著明野的臂膀,睡得很熟。
　　明野也在睡，他做了壹個夢。
　　那些支離破碎的片段在他的眼前掠過,浮光躍金壹般，很奇異的，明野能明白這壹切。
　　這同樣是壹本名為《惡種》的小說,主角也是明野，只是發生在古代，講述的不是商戰,而是壹個人成為帝王的故事。
　　明野征戰沙場,壹統天下，坐擁萬裏江山，結局是壹人望月。
　　明野以為這是結束,他很少做夢,也很清楚自己在做夢,情緒沒有什麽起伏，只是以旁觀者的視角觀看這壹切。
　　不出意外的意外發生了。
　　明野重生了,他發現了前世早死的長公主容見換了個人。
　　這個人不是長公主。
　　明野就那麽推開窗,低著頭,容見有壹張很漂亮的臉,不是人.皮面具。
　　明野對這個人產生興趣。
　　從這壹刻開始,才是真正的改變,是明野的新生。
　　之後的壹切似乎都很理所應當,相互愛慕，牽住彼此的手。
　　容見陷入昏睡，明野割開手腕，將自己的血餵給對方。
　　他們有很好的結局，壹起度過了青春年華，彼此扶持，壹同走上了那個孤高的帝位。
　　像是壹個完整的、美好的、正在某壹個世界繼續的故事。
　　明野從夢中醒來，將容見很輕地移到了枕頭上。
　　也許是這個夢太過真實，像是放映機裏加速播放的膠卷，壹格壹格，明野在很短暫的時間裏看完了另壹個世界中容見和明野的壹生。
　　他推開陽臺的玻璃門，茶幾上放了半包煙，他拿出其中壹根，用火柴點燃了，慢吞吞地抽完了壹支煙。
　　“明野。”
　　容見叫他的名字。
　　明野回到房間，容見已經坐起來了，但眼睛還沒掙開，壹副還沒睡醒的樣子，摸索著要下床。
　　容見的睡眠壹直很好，不太會醒，除非明野不在身邊，他就沒什麽安全感，很容易醒，像是很害怕失去這個人。
　　失去的十壹年，沒有記憶的容見的心也因此而多了壹道很深的刻痕。
　　明野握住了他的手，兩人重新躺回了床上。
　　容見含含糊糊地說：“好冷。”
　　中央空調的溫度恒定，永遠維持著很舒適的環境。而明野才抽了煙，在陽臺上吹了冷風，重新抱住容見的時候，和他相比，體溫更低。
　　容見只是不能離開明野，用更軟的嗓音說：“妳不在，覺得很冷。”
　　他能聞到明野身上很淡的煙草味，雖然還未完全清醒，腦子不太靈活，但本能地意識到明野的心情可能不太好。
　　細長的手指搭在了另壹個人的肩膀，容見整個人都攀附在明野的身上。他的膚色冷白，頭發也長，當初很討厭的事，現在已經成了習慣，也成了懷念過去，同明野戀愛的見證。容見不在意那些，紮著高馬尾，在學校裏也是最獨立特行的那類人。
　　容見的吻很輕，細細密密地落在了明野的下巴上。
　　明野說：“做了個夢。”
　　容見睜開眼：“什麽夢？”
　　明野攬著容見的後背，漫不經心道：“忘記了。”
　　他沒有想太多，或是幻想那些不可能的事。
　　對於夢中的故事，對於明野的幸運，他們之間的不曾分離，明野並不羨慕嫉妒，也不會有不平。雖然他們有著相同的名字和長相，確實不同世界的兩個人，擁有彼此的容見。他的等待也是如此，只為了屬於他的容見。
　　這不是屬於他和他
　　的容見之間的故事。
　　唯壹的感觸可能是覺得，無論何時何地，他們都會在壹起。
　　明野低下頭，吻住了容見的嘴唇。
　　大約是吻得太深，容見有些缺氧，又很困，在明野的懷中陷入昏睡。
　　明野安靜地凝視著懷中的容見。
　　再也沒有比現在，比此時此刻更好的未來了。
　　明野忘掉了夢，就像忘掉他人生中的某壹個十壹年。
　　擁有容見就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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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樂殿，子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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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見做了個噩夢。
　　他以旁觀者的視角看到自己穿到壹本同樣叫做《惡種》的小說裏，還是倒黴早死的炮灰黑月光，重點是這時候他剛讀高二，還是靠作弊成為全校第壹，簡直是社死中的社死。
　　可是在遇到男主角明野後，壹切問題都迎刃而解了。
　　容見也為了夢裏這壹對小情侶松了口氣。
　　如果夢裏只有容見，他們有著相同的姓名和精力，容見會感同身受，可是出現明野後，容見就如夢初醒了。
　　這是另壹個世界，夢裏的容見和明野。
　　容見的高中生活非常無趣，沒有親密無間的朋友，也沒有刻骨銘心的戀愛，他看到夢裏的容見有陳妍妍這樣的好友，和明野談壹場浪漫又青春的戀愛，比起羨慕，更多的是為他高興。
　　老師要求容見在操場上做檢討時，容見在所有人面前，將稿紙疊成紙飛機，飛到明野面前。
　　“這是我的男朋友明野。”
　　容見看的臉都熱了，心想：不愧是我！
　　不對！不愧是另壹個世界的我！
　　容見很滿足地繼續看下去，他以為這個夢就像壹個童話故事，會有壹個圓滿的結局，那些人的陰謀詭計都不會得逞。
　　直到那場車禍。
　　容見呆住了。
　　容見昏睡了十壹年，明野仿佛修行壹般的活著。
　　明明直到那個人不是他喜歡的、深愛的明野，但從那張很熟悉，冷淡的臉上看出平靜的痛苦，別無所求的神情時，容見的心仍會產生遲鈍的酸楚。
　　為什麽，為什麽會這樣呢？
　　為什麽會有那麽漫長的分離，容見不想再看下去，卻無法結束這個噩夢。
　　到了後來，那些閃回著的片段，容見不由想到了自己。
　　他也曾經昏睡過兩次，明野也有著同樣的神情嗎？
　　容見不知道。
　　幸運的是，容見終於還是醒了過來，再長的時間，也無法分開相愛的人。
　　容見才松了半口氣，就聽有人叫自己名字。
　　明野坐在容見身側，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怎麽哭了？”
　　容見還沒從夢中完全清醒，模模糊糊地說：“嗯？”
　　明野伸出手，替容見擦了大顆大顆的眼淚：“本來不打算叫醒妳的，越哭越厲害。”
　　容見眨了眨眼，指尖試探著碰了幾下，明野的手臂和下面的枕頭都濕透了。
　　為了壹個不存在的夢哭泣流淚，好像真的很幼稚，是說不出口的事。
　　但是在明野面前，好像任何事都沒有隱瞞的必要。
　　於是用哭得有點啞的嗓子，有壹搭沒壹搭地同明野敘述那個夢境。
　　容見沒有什麽講故事的天賦，邏輯能力有點差，說了前面忘了後面，因為故事發生在現代背景，還要詢問明野是否明白那些名詞的含義，講得就更亂更雜。
　　幸好明野的理解能力很強。
　　說起來很像是容見編的，但真的是壹個夢，容見也不知道這麽夢為什麽會這麽完整真實。
　　高中生的愛情來得那麽快，那麽熱烈，像是永不熄滅的夏天。
　　明野聽得很認
　　真，並不因為這是個夢而輕視忽略，他對容見永遠有無窮的耐心。
　　將要說到結局的時候，容見卡了壹下，他忽然不想把那段分離說出口了，於是說了個謊：“然後，他們就考上了同壹所大學，在壹起戀愛，同居，結婚，買下了無人島，幸福快樂地生活在壹起。”
　　明野笑了笑，覺得容見長進不大，到了現在還是這麽天真，很不會騙人。
　　如果故事真的是這個結局，他不會哭的那麽傷心，醒來後還念念不忘。
　　但是他不想說，明野也沒多問，只是吻住了容見濕漉漉的眼角，溫柔地問：“要不要喝水？”
　　容見說了很多話，講得喉嚨有點痛了，於是“嗯”了壹聲，又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麽，搖了搖頭，抓住明野的手，埋進了他的胸膛。
　　不是不渴，是不想和明野分開，壹分壹秒都不願意，在那個似乎不可能的噩夢過後。
　　夢中的那場車禍，似乎在他和明野之間也有所對應。容見曾有兩次昏睡，第壹次的時候，沒有人知道他為什麽壹睡不醒，明野餵了他很多血，手腕上至今還有很深的疤痕。
　　如果沒有餵？
　　第二次再昏睡的時候，魂魄不穩，他又會睡多長時間？
　　或者，再也醒不過來。
　　明野又會如何呢？
　　容見沒有繼續往下想，他連想到那種可能都會呼吸急促，本能地排斥。
　　看到夢裏的容見和明野，容見又覺得自己的運氣真的很好，他永遠不會提出那個假設，什麽都不會發生。
　　明野似乎察覺到容見的傷心與不安定，將他抱了起來，摟在懷中，手掌很輕地撫摸他光滑的後背。
　　容見貼著明野的胸膛，聽著這個人的心跳，呼吸也逐漸綿長。
　　但還是沒有睡。
　　容見仰起頭，伏在明野的肩頭，在他的耳邊小聲地說了壹句話，臉頰莫名變得很紅。
　　讓他累到昏睡過去，讓他不要再做夢了，無論是好的還是壞的。
　　容見是那麽想的。
　　他只是，只是想要和明野永遠在壹起。